那個地方嚴格說起來,就是組織為了培養殺手存在的戰場,想要活下去就必須用別人的生命作為代價。
被帶到那個地方的,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他們不介意用別人的生命作為自己活下去的踏板,手段層出不窮,身邊的人除了自己都是敵人,連吃飯喝水都要提防著死亡,神經一刻也不能放松。
在那樣的環境下,他差點瘋了。
如果不是他有那個可以預知自己死亡的能力,他可能早就瘋了或者死了。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在堅持自己的底線,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對同類下手,身上那些傷也是這么來的。
最嚴重的一次,他差點死了,胸口中了一刀,離心臟只差幾厘米。
最后他還是破了自己的底線,把那個人殺了。
那之后他就被帶出了那個地方,做了精神治療,被組織洗腦,然后以組織成員的身份活動,獲得代號,得到上面的信任。
誰能想到,短短兩年的時間,他的人生就變得面目全非。
那些是他不愿去提及和回想的噩夢,他的手臟了,人也臟了。
只有在這些人面前表現的和過去一樣,他才會覺得那些事情好像沒發生過一樣,被染黑的心境才有了片刻的安寧。
只不過現在,那塊被他用來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被輕而易舉的掀開了。
他不想聽這些人的抱歉,也不想看到這些人的愧疚。
那好像在提醒他,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沒用。
上野秋實自己也不知道當年的選擇是否做錯了,或許成為一個實驗體就不用承受這么多心理上的折磨,又或許死在實驗臺上會輕松很多。
可他始終還是想活著,即使面目全非狼狽不堪,他還是想活著,茍且偷生也好,不折手段也罷,他始終想要回到以前存在過的地方,待在父母身邊,看著他們老去。
他爸媽只有他一個孩子,他不敢想如果自己真的放棄了,真的死了,等他們老了以后誰來照顧他們。
或許之前的重逢就是錯的,他不應該和這些人接觸的。
人有了軟肋就舉步不前,他應該直接動用手段把他們趕出組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渾身狼狽的像是沒有一點鎧甲,裸的暴露出來。
說到底,他還是太軟弱了。
一直游走在組織內,和各個危險的人物交鋒,克制著本性偽裝成別的人,身體和心靈都沒有一絲放松的余地,在見到過去熟悉的人,那點軟弱作祟,讓他放任自己,主動選擇重逢,然后貪戀的,想找回過去的時間。
是他們自己靠近的,是他們自己主動出現在組織內的。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聲音在心里這么說著,于是他便主動靠過去了。
沒有考慮一點后果,被本能趨勢,像撲火的飛蛾主動撲向了帶著過去余溫的光亮。
上野秋實輕輕閉了下眼睛,他被好友緊緊圈在懷里,攬在身邊的手臂卻小心的沒有碰到他的傷口,耳邊傳來的是對方沉穩的心跳,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服傳了過來,呼吸間都是熟悉的味道。
他閉著眼睛,在帶著溫熱的懷里聽著胸膛內傳來的心跳聲,被熟悉的味道包裹著,疲憊像是山崩海嘯,潮水奔涌而來,一下就將他整個淹沒。
“我好累啊。”他埋在好友結實的胸膛上,近乎呢喃的嘆息出聲。
他不想說的。
他現在應該做的是推開這人的手,將人趕出去,想辦法將他們弄到安全的位置上,找機會弄出組織,找回自己的那身鎧甲,繼續無堅不摧的應對著組織的招數,游走在黑暗間,找出他們的弱點,徹底埋葬這偌大的犯罪集團。
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這么做,但身體和嘴巴像是被感冒的病毒侵蝕了一樣,完全不受控制。
他不僅沒能將人推開,手還圈上了對方的腰,將自己埋的更深。
“我真的好累。”他嘴上一直重復著這句話,疲憊似乎將他完全沖垮,連腦子都壞掉了一樣,身上不知蔓延著從何而來的痛意,讓他情不自禁的收緊了手,低聲呢喃。
“身上也好痛。”
“你抱抱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