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不禁啞然,但如果說話的是秋,這個答案并不叫人意外。
畢竟當年的事情,歸根結底就是公安的失誤才導致秋陷入如今的困境。
“秋變了很多。”諸伏景光低著頭,看著自己相抵的十指,語調輕輕的,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一樣。
“他開始抽煙了,以前那種懶洋洋的感覺少了,眼神像淬了冰一樣,看起來比最開始的時候更難接近了。”
“他給我們天時間。”
“組織是一旦踏入就再也沒辦法離開的深淵,底層成員消失一兩個無人在意,我們的考驗進行了一半,代號還沒有正式發下來,要離開最好就是趁現在。”
“之后的事情他會安排妥當,在下一次的任務中,我們使用的這個身份會死。”
諸伏景光嘴角的苦澀愈發明顯。
“秋知道我們的身份,知道我們是公安的臥底,如果”諸伏景光張了張嘴,嗓子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好半晌才艱難的擠出聲音。
“如果他已經被組織洗腦,徹底變成波摩,我們最好就是趁現在離開。”
“臥底的身份暴露,再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義
最后那兩個字他實在無法說出口。
如果說進入公安是為了陪零一起,那么選擇來到這個地方進行潛伏的根本原因就是為了秋。
為了找他。
可現在人找到了,他們面臨的選擇卻少之又少。
要么離開,要么豁出生命去賭一個可能性。
多諷刺啊。諸伏景光忍不住想,他們要找的人現在就在眼前,卻根本沒辦法帶著人一起離開。
波摩是組織的干部成員,連新人考核這種事都被安排在他身上,可見有多受信賴。
以黑衣組織的作風,他一旦背叛,面臨的是鋪天蓋地的捕殺。
更何況離開了組織,他又能去哪
諸伏景光不自主的按著胸口,那里又開始泛起連綿不斷刺痛難忍的痛意。
短短兩年的時間,在一個黑暗猙獰的地下世界爬到現在的位置需要付出的代價該有多重和痛苦,他實在無法想象。
公安不會接納他的。
諸伏景光很清楚。以公安的作風,會在審問完所有的情報后,將秋關到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讓他贖清自己的罪。
十年,二十年,甚至可能是五十年。
更有可能還沒等審問結束,秋就死于組織的刺殺。
在秋前方停靠的只剩下了一片黑暗,肉眼可見、不見一絲光明的黑暗。
在這樣的前提下,他還是站出來,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暴露自己沒失憶的事實,想讓他們離開這片沼澤地,保持干凈之身,在被污染之前清清白白的離開。
而他自己卻好像從來沒有可以選擇的余地。
諸伏景光眨著眼,眼淚不受控制的順著眼角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