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站起了身,一塊石頭重重地砸到了水中“一個連親生兒子都不要的家伙,也配為人父么我劉裕,沒有父親”
石塊入水,濺起千般碎影,劉翹的影象,連同那半輪彎月,頓時消失不見。
劉裕閉上了眼睛,夜風吹著他額前的一縷亂發,隱約之間,他仿佛聽到了,那個雷雨交加的寒夜里,父親的吼叫聲在家里的墻壁間回蕩著“都是你這個災星,克死了你娘,我,我不要你了”
想到這里,他的心就是一陣揪心的疼痛,而父親的那張已經模糊的臉,變得如此地可憎。
不過劉翹的那句“從軍”的聲音,卻伴隨著這夜風的聲音,反復地在劉裕的耳邊回蕩。
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自語道“剛才我說投軍報國的話,不是戲言,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在這個世道里,我這種底層的士人想要出頭,只有沙場建功這一條路,秦軍準備南下,大戰在即,這也許是我們的機會。”
“但是兵兇戰危,家里幼弟都還不到十歲,又有寡母,如果我去當兵了,他們怎么辦再說了,以我現在的身份,只怕當不了軍官,只能從小兵做起,在一線搏殺不是平時的打架斗勇,那可是要命的,萬一有個閃失,后果如何”
劉裕越是想,越是心中煩亂,咬了咬牙富貴險中求,沒有人能介紹我出去做官,或者當將軍,就只有靠自己的雙手了。今天我惹了刁弘,雖然出了一口惡氣,但也恐怕會遭到刁家以后的報復,這個里正,怕是不能做了。
但話說回來,連刁家都看上了京口民風強悍,他們來搶這塊地,可絕不是為了招些種地佃戶的,也肯定是想在此募兵,然后給那個出鎮廣陵的謝將軍,以求得謝家關照,所以,朝廷大點兵,也就是眼前的事情。
我以前橫行鄉里,惹事生非,小時候是為了打架而打架,因為那些家伙罵我寄奴,可長大后,我打架就不再是為打而打了,多半是仗義出手,為的是一個好名聲。
包括這次也一樣,我出手幫了北方流民,也讓本地鄉親刮目相看,覺得我是個仗義豪爽之人,這樣就算大家一起投軍,我也是個領頭大哥,升起來可比當小兵要快得多了
想到這里,劉裕的心情變得輕松了許多,那么,就剩最后一個問題了,如果我走了,刁家欺負我家人怎么辦
今天那個刁弘,看到了我家的戶籍,也知道了我家的情況,恐怕我從軍之后,他會想辦法報復我家了。
所以今天我必須要出手教訓他一下,讓他知道我是不好惹的,他要是敢亂來,我從軍立了功后,會回來找他算賬的。
但是今天我也給他留了點面子,只打其家奴,對他還是沒有出手,京口這么多鄉親都看到了今天的事,也不會讓他亂來的。
劉裕心里打定了主意,長身而走,大踏步地向著家的方向走去,遠處三里左右的一處小高崗上,劉林宗冷冷地看著二人向著相反的方向離開,嘴角勾了勾。